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是舞蹈與時間最直接的關系。 每個連貫的動作,舞動,看似簡單,實則是運用了我們身上的每一組肌肉去維持。試想想如果每個動作的時間延長,用真實人類的身體去呈現數碼世界中的Slow motion 慢拍,這將會是一個怎樣的挑戰?不加鎖舞踊館藝術總監及編舞,李偉能 Joseph Lee, 為我們帶來《慢舞:一些借來的》,邀請了一眾來自不同舞蹈界別中出類拔萃的表演者展現在舞蹈中的「慢」。
「每一分鐘的舞蹈表演,
其實都是展示舞者多年來累積在身體的時間。」─ 李偉能
Q: 時間有什麼吸引你?今次為何以時間的「慢」為命題?
記得,上一個合作是做影像的,更運用了慢鏡處理。當時覺得舞蹈,是一種時間在身體上累積的藝術。舞者需要透過長時間的訓練和練習,去做好這種「工藝」。特別是相對傳統的舞種,無論是芭蕾舞、中國舞、拉丁舞,舞者都需要長時間的練習,以逹到一定的標準。每一分鐘的舞蹈表演,其實都是展示舞者多年來累積在身體的時間。所以我覺得舞蹈和時間之間是密不可分的關係。
對我來說,「慢」是一種濾鏡,因爲當我們平時以所謂正常的情況下去看傳統舞蹈時,會比較容易評價一些從美學系統上想呈現給觀眾看到的東西。可能是很快很精準的東西,或是一些爆發力的東西。而如何在很少的干預下呈現到依然是那一支舞,同時亦不是那支舞,我會對這種並存的狀態非常感興趣。
「不是講述一個故事,而是用空間、聲音去回應每一位舞者選擇的舞蹈以及該舞蹈於他們的不同意義。」 ─ 李偉能
Q: 今次系列與不同舞種的舞者合作,在節奏、技巧、音樂、表現方式有異的傳統規範下,這些作品如何打破常規?
今次選擇的舞蹈種類很獨特。所謂比較傳統的舞蹈分類,即係芭蕾舞、拉丁舞、現代舞、中國舞。通常在呈現這些舞蹈中都有一些制式,例如傳統的芭蕾舞一定會有古典背景音樂,又例如今次拉丁舞我們選用了鬥牛舞,而鬥牛舞有既定的聲音與音樂做陪襯,是一些好基本的音樂與舞蹈的關係。今次作品中時間線被延長,所有東西都被拉到好慢好慢,我亦放下原本的音樂。
我們與作曲和聲音設計師 Lawrence Lau討論時,在想如何將本身那支舞原本聲音元素,用另一種方式去演繹。無論是調節到極慢,或是在一些重覆的時間錯位、變奏等。然後影像亦是如是,除了看到舞者極慢地移動之外,現場亦播放我們與影像導演Kitty Yeung拍攝的影像,亦是用不同的媒介回應現場的舞蹈。因此我覺得這種觀看舞蹈的方式以及多視點空間的營造,對我來說都是一個不一樣的體驗,不是講述一個故事,而是用空間、聲音去回應每一位舞者選擇的舞蹈以及該舞蹈於他們的不同意義。
「整個舞蹈亦都是空間、
媒介以及身體之間的一種對話與連結。」─ 李偉能
Q: 時間和舞蹈可説是唇齒相依,你認為兩者在藝術性上還有什麼空間?
所有藝術媒介特別是表演藝術都一定和時間有好大關係,在過程中可以觀察身體的律動。今次嘗試貫穿整個作品的一個概念,就是「慢」。我與來自比利時的劇場構作Arco Renz討論時都曾說過,「慢」一定有參考點,即是一個reference point,是與原本的速度相對下而覺得的慢。在今次演出的四支舞中,那一種慢可以如何被突顯出來,同時不會成為一個貶評的形式,亦是一個挑戰。當然,我們的做法上是以劇場的製作,運用不同的媒介,顯示不同的時間性。用了技術令影像變慢,又用了人的身體控制去變慢,在聲音上亦了小提琴手拉得好慢去讓觀眾感受不同媒介呈現出來的一種慢。那聲音又可以被呈現成一個怎樣的狀態呢?這可能有別於一般的演奏運用。在同一個概念下,不同媒介都有不一樣的發揮。對我來說,整個舞蹈亦都是空間、媒介以及身體之間的一種對話與連結,所以這種關係亦在這個製作中提出了一個新的時間感。
Q: 編舞與舞者的關係特別,既有碰撞,又有信任。於今次的創作上,大家有什麼難忘的回憶?
今次第一次與資歷非常深以及在他們各自的藝術崗位中均是非常之頂尖的表演者合作,陳慶瑋及田麗琪是香港首屈一指的拉丁舞者、Étienne Ferrère是新加坡芭蕾舞團的前首席舞者、楊怡孜於學生時期奪得桃李盃、王榮祿是亦眾所周知非常出色的表演者。與多位出色的舞者合作是一種榮幸。同時我也非常欣賞他們的discipline以及準備工夫,對細節的執著更甚於我。我最欣賞他們的是他們都非常謙虛,而我作為一個舞蹈工作者經歷都比較短,但他們是非常樂意討論、聆聽、以及不批判地回應,亦會嘗試去理解我想像中想要呈現的東西以及我眼中的「好」是甚麼,然後盡力地做出來。
「一種承傳,亦是一種互相信任,
在不同的崗位發揮到自己的作用。」 ─ 李偉能
Q: 不加鎖舞踊館成立二十二年,這系列的作品象徵著什麼的一個階段?
這個是我加入不加鎖舞踊館成為藝術總監後編制的第一個全長作品。我只編過兩個全長的作品,第一個是在2021年,距離現在已經3年,今次亦有幸邀請到創辦人王榮祿作表演者,對我來說意義非常,是一種承傳,亦是一種互相信任,在不同的崗位發揮到自己的作用。
這個規模的合作伙伴某程度上象徵了我們如何打破既定框架及界線。以舞種區分不同界別及種類,甚至不同文化。例如今次邀請到來自比利時的戲場構作以及來自法國的芭蕾舞者。而我認為這種穿越不同舞種以及界線的創作模式亦秉持著不加鎖舞踊館一貫嘗試打破對於舞蹈的想像的一個做法,所以我希望可以用這個作品回應不加鎖舞踊館給我的使命。
25-28.07.2024
香港文化中心劇場
Studio Theatre, Hong Kong Cultural Centre
Tickets available from 24.6.2024 at art-mat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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